(圖/ 松園別館。)

從排定花蓮巡迴演講行程時,我就很想再到花蓮的景點逛逛,沒有車子所以打算找距離飯店近的景點,在東岸商務旅館的網站中,看到熟悉的、我最喜歡的景點「松園別館」,北昌國小的淑華老師,一口答應要開車帶我去,興奮的讓我忘記搭飛機的困難,直期待花蓮巡迴演講的日子趕快來臨。

花蓮的九月底,依然是秋老虎般的炙熱,狠狠的咬著我的皮膚,火辣辣的刺痛在松園別館的樹蔭下,得到暫時的舒緩。

松樹旁的日式建築,草皮上的木道,松園別館依然是那樣的靜謐,讓人就連大聲點說話都有種不敬的感受,我看著眼前熟悉卻略有改變的景色,專注的將印象中,前年的松園別館行給找出了記憶,松樹下的大長桌不見了,前年的我們,在這大長桌愉快的聊天,而我最愛的那個位置,可以靜靜看向港口的大陽傘不見了,移到後面的建築中,正當我想的入神,巧遇一位曾經聽過我演講的羅曼玲小姐,好幾年前的一場演講,記性非常好的她,居然還可以準確的叫出我名字,聽著她為我們做了簡單的導覽,熱情的羅小姐還請了我們喝飲料。

我搭電梯上了二樓,從二樓看往眼前一片的大海,遠觀這一片海港,來往的船隻在這廣大的畫面中卻顯的緩慢且寧靜,而相信當我靠近,就可以發現他其實是吵雜且喧擾的,而如果可以一探海底,波濤洶湧的情緒,是平靜所掩蓋的海面具,我突然想給朋友們寫信,此刻心情讓我想到了一位剛失去至親的好朋友。

夜鳥,記得前些天,撥打了好一陣子不曾播出的號碼,你接起了電話,聲音是剛哭過帶鼻音的悲傷音調,和著急促的抽噎,我可以由此判斷你的心痛指數非常的高。 
失去了至親,怎可能不悲傷,你曾看著我經歷過,也曾陪著我走過,只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,那種深刻的痛楚只有自己最清楚吧。
 
當初你辭去工作決定回家全心照顧你母親,我很為你感到驕傲,畢竟一個男人要放下工作,回家專心奉養母親,不是每個人都做的到,在你們家裡也只有你這麼做。


(圖/ 整修過的松園別館,牆上的燈是後來換裝的。)

此時,身邊的遊客走近,打斷了思緒,導覽員林先生正帶著一群遊客走向二樓,他輕聲的說抱歉,打擾我們一下,於是我也沾了光,聆聽松園別館的導覽,沒想到這些松樹都是日本來的,在台灣深根並且經歷了許多社會變遷,原本帶他來的主人早已離去,而他們卻依然屹立在此繼續看著這世事的變換,松園別館換了幾次的經營公司,光整頓就花了近兩千萬,每年的維修預算雖少,但這裡的導覽員卻是盡心力的守護著這優美的環境。

夜鳥,你也曾盡心力的守護著你的母親,當然其間你也曾迷失過,也曾猶豫並且抱怨過,我並不覺得這樣的你很糟糕,因為長期照顧者是非常辛苦的,心裡的壓力也是非常大,我知道你怕母親摔倒受傷,所以把自己宅在家中不出門,也知道你深怕沒照顧好母親,無法面對其他手足以及你自己,我很願意傾聽你說,也很清楚你只是想傾吐,丟完滿心的垃圾跟牢騷,你還是會關上電腦當個孝順的兒子,稱職的全職照顧者。

 

放下男人最看重的事業,你所存下的老本漸漸用盡,但我一點也不覺得你會就此一蹶不振,我反倒認為這段時間,你不但可以有時間沈澱自己,更不會因為沒時間陪伴病榻中的母親,最後留下滿心的遺憾與悔恨。
 
有很長一段時間,我們這些朋友失去了聯絡,我主動發起去找你開麻辣趴的活動,我不希望你覺得在回到家後,跟朋友就此有了隔閡,我們雖然很久沒見面,卻還是開心的聊著笑著,這就是好朋友吧,即使久未見面,卻總可以在相遇的時候無話不說。


 
前陣子,深夜的MSN中你終於上線,說出了你的焦慮不安,你母親的病情與袖爸當時的狀況非常的相似,敗血...這名詞聽起來多可怕阿!我心裡湧出了不安的想法,卻還是極力安撫你的心情,畢竟在這個時刻,你必須保持冷靜,才有辦法處理眼前你所該面對的一切。
 
事情終究像是重播的畫面,你的母親如當年的袖爸,突然離開了你,一直堅強的你也崩潰了,身體在這時又出了問題,你說此時一切倒楣的事情都發生在你身上,但是...當年的我不也如此,帶著隨時可能致命的傷口,我依然堅持要親自送袖爸,臉色發白的讓你們都很擔心,而當時的最低潮我不也撐過來了,命中注定的生命,不會因此而消逝,度過了最痛、最悲的那一段,接下來的一切似乎就沒那麼糟了。

導覽員羅小姐指著前頭的松樹:「原本這裡的松樹更多,是看不見天的!因為日本軍官在此可以利用松樹做掩護,讓敵人不至於發現他們的基地,只是這松樹經歷過幾次嚴重的病害,存活下來的就剩下這些了。」
即使是松樹,也是得去面對無常的,曾經是日軍的第一防線,讓日軍免於遭受攻擊,但卻也是逃不過病害的侵襲,能夠存活下來的他們,一定擁有強大的生命力,這更讓我感到尊敬與感動。

夜鳥,你的母親、我的父親,以及在病榻中的每個人,都曾盡力的讓自己活下來,但這並不代表就可以逃脫命運,只是他們盡力了,我們就該為這生命祝福與道別。
我跟你一樣,一開始都當作袖爸只是在房間睡覺,只是去住院不在家,但我還是不免要提醒你一句,出殯後,思念的後座力才是最強的,在道別後才能真正接受已離開的事實。


 
加油了!我的朋友,就像那天電話中袖媽跟你說的一樣,我們都要去經歷這一段,誰都無法避免,如果你傷心想找人說說,那就打我的手機,我無法幫助你什麼,但我可以傾聽,也可以陪你哭,我不會跟你說男人不該掉眼淚的,誰都有權力宣洩悲傷,但哭完還是得堅強的往前走,畢竟這一路的陪伴,你與母親之間,也減少了很多遺憾感受不是嗎,你盡力了...而你的母親也知道。

選了一張適合你的明信片,我寫下了給你的話語。

松園別館中,遇見松樹與微風
活了好幾個年頭的松樹,待在同一個空間裡看了無數次的四季輪迴,在他身邊,四季的變換從不曾為任何事情更改,總是那樣的規律到既美又殘忍,而微風總是來去自如的穿梭於四季,全然不受任何事物所影響的瀟灑,無論是屹立的松樹或是瀟灑的微風,都得去經歷四季的變換。

所以...我們都該勇敢的走往下個季節。

加油了!知道這很難,但我們都要加油!讓過去的一切可以安心離去,讓未來的一切可以盡力精采。


(圖/ 左:林正宗先生,右:羅曼玲小姐)

【特別感謝】

松園別館充當導覽員的執行長羅曼玲小姐,感謝您的招待,第二次到松園別館,感覺還是一樣舒服與放鬆,也感謝林正宗先生,您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,早我一步拿起一包明信片結帳,然後送給我。

介紹給大家秀芷所喜歡的松園別館,也建議大家組團預約導覽員解說,會讓整個行程充滿了知性唷!

預約導覽專線:03-8353020
花蓮市水源街26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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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45度角的天空--余秀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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